耍猴人周鸿祎

调四钓二

　不久前我还在说，周末这个时间段因为话题竞争强度的骤减，反而成营销策划“抢头条”的利好机遇。

　　这一次的主角，是周鸿祎。

　　连续两天周末假期，周鸿祎在新浪微博向李彦宏开炮，称百度做流氓软件坑害用户、李彦宏不接受自己的约见，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是周鸿祎的一条抽奖内容：“如果大家帮我约到李彦宏，凡转发这条微博的，一人送一个360儿童手表，外加送出10个肾六，还是plus滴。”

　　虽然这条微博因为不少“百度是在欺师灭祖”的调侃声音而显得有些滑稽成分，但是仍然引起规模庞大的用户萌生“万一中了呢”的念头，虽并不关心周李二人有何恩怨，还是愿意凑合上来拼拼手气。

　　隔着屏幕，一名精明而又老成的江湖耍猴人的身影，恍惚之中跃然纸上。

　　“宁信有、不信无”素为我国民族传统，具体表现于各类养生秘诀、饮食技巧穿梭于社交圈，你将其中伪科学的地方指出来，反而易遭对方反感，“让你多吃绿豆又没什么坏处，人家也是好心，你在那儿较什么真”？

　　正是这种甘愿当猴被耍的乐观心态，养出了越来越多走街串巷的耍猴人。我曾与一段子手同桌共餐，席间此君掏出手机，将一条内容大意为“一分钟内转发这条锦鲤一月内必有好事发生”的微博指给我看，我正讶异于近百万的转发数，段子手哈哈大笑，说“就这些傻逼给我加了三十万粉丝现在这个号发广告可以月入五万以上”。

　　更有甚者，曾公开向少年成名的女作家蒋方舟求婚，豪言只要蒋方舟愿意嫁给自己，“参与转发的一人送现金2000元”。这条微博最后被转了22万余次，“礼金”数额也水涨船高达到了4亿人民币，蒋方舟自然没有理睬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但是求婚者却一夜成名。

　　不过，说起有门脸儿的耍猴人，周鸿祎并不孤独。

　　在2013年年底央视“中国经济年度人物”颁奖典礼上，雷军与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达成著名的“10亿赌局”，比的是小米模式能否在五年内战胜格力模式，还要请“全国人民作证”。时隔一年，就在今年的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雷董二人又度会面，董明珠将雷军损了一通，然后宣称“希望他（雷军）能改改，把跟我赌10个亿改成跟华为赌，那才是真正的堵”，声色从容，令人目瞪口呆。

　　更早的时候，王健林和马云也曾打赌，说看2020年电商能否占到中国零售市场的50%，不料没过多久，王健林就忍不住开始投资自建电商公司，关于赌局，他也轻描淡写的定义为“根本不相信的玩笑”，大有无辜姿态。

　　热衷于赌局却又从未兑现过的大佬名单，还有很长一串，显然，这种“空口白条”只要经过适当的传播发酵，效果远胜于普通的营销事件。而在受众这边，他们普遍会觉得大佬性情率真、不装不端，并乐于站队表态，以为可以看到一场又一场的好戏，却不曾料想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佬的团队拿去制成报表，用于监测和总结传播绩效。

　　据说这就是耍猴的最高技巧，耍猴人有时会故意让猴子骑在自己肩膀上耀武扬威，甚至打自己的耳光，一唱一和之间，赏钱纷至杳来，猴子高兴，拿了糖果，也就忘了自己脖子上套着的绳索，还被牵在耍猴人的手中。

　　回到周鸿祎约人这件事情上来，李彦宏并非唯一一个让他难以约到的对象。在做特供机时，周鸿祎挑了雷军，约其去朝阳公园，战书末尾特意激将“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赴约）”，结果雷军还是没去。根据媒体透露，3Q大战之后，周鸿祎也有意约马化腾聊天，但是“马化腾好像不大想理我”。

　　看上去，哪怕拿出再多的硬件产品出来抽奖，也无助于改善周鸿祎与同行的关系，其开出去的空头支票，同样会让用户从雀跃到失望。

　　当然，耍猴的技艺仍会传承下去，新晋一辈的创业者或企业家，已经表现出比大多数中生代前辈更强也更为大胆的操控舆论的能力，未曾改变的，始终是身在猴群而不自知的那些看客。

　　比如，有一朋友刚刚怒骂周鸿祎又在炒作，恨不能戳穿其伎俩，转头他又去叫好王思聪开喷《一步之遥》的微博，大有同仇敌忾之势。这种情形，除了让我感慨段位差距之外，还勾起了那则蕴藏着古老智慧的典故：

　　“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